前几年赵本山在上海突发蛛网膜下腔出血昏迷不醒,多亏了及时赶到大医院,医生及时给予脑动脉栓塞术才保全了性命;如果赵本山当时不在上海,而是在一个偏远的县城,那结局就不好说了。今天,我想告诉大家两件重要的事实:一是可以导致患者突然死亡的疾病常见的有:各种心脏病导致的猝死、大量肺栓塞、大量脑出血(或脑干出血)及大量蛛网膜下腔出血、主动脉夹层破裂出血等。二是要想治好病,除了医护的帮助外,自己一定要有信心和耐心,这点很重要,这可是毛泽东同志亲口说的呦!想要好好理解这两点,可以听我讲一个我亲身经历的故事……
这个故事已是18年前的事情了,虽说我现在已经行医34年了,但是每每回想这段往事,还是会倒吸一口冷气。
2002年的5月份,我收到了一位蛛网膜下腔出血患者老李,男,50岁,是当地一家银行的行长,东北人,他当时是在头一天因为上班时突发剧烈头痛、呕吐被120送来我院,急诊行头颅CT证实为蛛网膜下腔出血而急诊收住我们神经内科的。我第二天早上查房时,他告诉我目前头痛较重,用药好像作用不大,要我想想办法,减轻一下头痛。我当然知道这种头痛是很严重的,也应该给予解决。我告诉他,要缓解这种头痛,没有什么药物可以解决的,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进行腰椎穿刺,放出血性脑脊液(因为脑表明的蛛网膜下腔与脊柱的蛛网膜下腔是相通的,血液会从大脑表明流入腰椎),打入同剂量的生理盐水,以维持脑压的稳定。每次需置换出20~30ml血性脑脊液,最后注入2mg地塞米松以减轻脑膜炎症,头痛症状可以立马减轻;同时亦可以加速大脑里血液的吸收。过几天头痛如果再加重还可以重复再做。他问有没有什么风险?手术过程痛不痛?我说有风险,但是还是比较安全,由于局部要打麻药,所以基本不痛。然后他就签字同意了。手术完后,果然头痛立马减轻。我们把这种治疗叫做“脑脊液置换术”。这就更加使他对我多了一些信任。随后的几天,因为和我同是北方人,在广东这个地方,我们的交流相对比较容易,他也对我也就比较信任。我当着他爱人的面,告知了他目前得的这种病主要是由脑动脉瘤、脑动脉畸形或高血压病动脉硬化所致的血管破裂,血液由血管流到脑表面的蛛网膜下腔导致高颅压,有一部分人由于出血量较大,可在短期死亡。当然还有一些少见的病因引起。所以,我建议一周后要转到神经外科进行脑血管造影以明确病因,然后针对病因进行治疗,才可以彻底解决问题。道理很明确,他们感觉确实应该明确病因,进行进一步检查。所以一周后,我把老李顺利转入了神经外科,择期做了脑血管造影,但是造影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神经外科主任对他说没有发现问题,过了一周后又转回了我们神经内科。这次回来我看来他的心情还不错,自以为没查出问题应该就没事了。老李不懂医,这种想法也是合情合理,但是我是医生,我知道事情没完。我再次找到他们两口谈话,对他们说有的动脉瘤在急性期可以因为血管痉挛或动脉瘤内血栓形成可以不显影,因此按照医疗常规还需要过1周后再做一次脑血管造影。而这次,老李两口犹豫了,主要有2个原因:1是做手术的神经外科主任都对他说没什么事;2是第二次造影就能保证查出问题吗?正当他在犹豫的时候,头痛症状又加重了,我想肯定是又出血了,当时我紧张的要命,真怕他就这么走了!紧急行头颅CT及腰穿,结果证实果然出现了第二次蛛网膜下腔出血。当然,我也顺手给他做了“脑脊液置换术”。因为我在以前的临床上常常见过一些患者,前一秒钟还好好的,后一秒钟就突然倒地,神志不清,仅一次蛛网膜下腔出血就很快死亡了,根本就抢救不过来!。而他居然连续血管爆2次!多一次出血就是离死亡更进一步!目前其病因不明,我真怕悲剧再重现。平时通过与老李爱人聊天,我了解到他们家目前只有老李一个人在工作,爱人常年没工作,是个家庭妇女,还有一个女儿在读大学。对这个家庭来说老李是实打实的家庭顶梁柱,如果老李没了,这个家庭往后的日子可想而知!我把我的想法直接告诉了老李,目前还在出血,说明元凶没有找到,虽然麻烦些,为了家庭你还要继续检查。老李想了想对我说,我知道你对我好,也是一个负责人的医生,但是我担心神经外科主任未必同意再给我做造影了。我坚定的对他说:“这事就交给我吧!”
我通过与我关系较好的神经外科医生说明了他的情况后,虽然此前还没有先例,看在我的面子上,神经外科医生终于还是同意再给他做一次脑血管造影术。这一次转回神经外科,脑血管造影术中终于发现了老李的一侧小脑后下动脉远端有个较大的动脉瘤。随后,我们请了当时广东省做动脉瘤栓塞手术最好珠江医院神经外科的李铁林教授亲自给他做动脉瘤弹簧圈栓塞术。不过可惜的是,由于老李的动脉瘤位置太遥远、血管又细又弯曲,李教授使出全身招数,搞了3个钟头也没有成功,最后只好放弃。回到病房后,我知道老李一定心情极差,我马上告诉他不必灰心,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开颅手术,直接用银夹夹闭脑瘤体近端,这样动脉瘤以后就不会再破了,这种手术北京天坛医院做的最好。说完后,我清楚的看到老李的眼中又燃起了新的希望!随后,老李通过熟人介绍,很快住进了天坛医院,给他主刀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时天坛医院的院长、中科院院士赵继宗教授!。手术进行的很成功,1月后老李两口子回到了广东,有一天两口子精神抖擞、满脸笑容的专门到医院来看我,言语间不乏对我的感激之情。我说“其实我倒是要感谢你们,你们能够不采纳权威的意见,而相信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医生的劝告,说明你们是多么的信任我,我当然不会辜负了你们的这份珍贵的信任,只有医患相互信任,才能战胜我们共同的敌人--疾病!”。其实,在我的内心深处,我更在乎的是我用我之所学为社会挽救了一个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