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与工程的桥梁-生物医学工程

史宪杰医生 发布于2025-07-20 11:30 阅读量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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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与工程的桥梁-生物医学工程

实验室的窗台上总摆着盆文竹,是李教授从家里带来的。叶片细碎,风过处摇摇晃晃,倒比恒温箱里的指示灯更让人安心。靠窗的实验台是小张的地界,他总爱把培养皿摆成一圈,说像老家院子里的石磨。"你看这细胞,"他指着显微镜下的光斑给我看,"醒了,跟开春的豆芽似的,正往外挣呢。"

生物医学工程这行当,听着硬邦邦的,其实处处透着软和。就说隔壁车间新到的3D打印机,打印仿生骨的时候,喷头吐丝的声音沙沙的,倒像老木匠刨木头。王工蹲在机器旁看了一下午,说这层叠的纹路,比他爷爷编的竹篾还匀净。打印好的仿生骨泛着珍珠白,泡在模拟体液里,竟慢慢生出层薄霜似的膜,像是骨头自己在认亲。

走廊尽头的会议室常飘出茶味。上周讨论新型假肢的设计方案,材料学的老陈拎来罐龙井,说:"咱做的东西得像这茶叶,泡在水里得舒展,得服帖。"他捏着片仿生皮肤样品,往自己手背上贴了贴,"你看,出汗不打滑,天冷不发硬,才配叫'帮手'。"窗外的梧桐叶黄了,一片叶子打着旋儿落在窗台上,老陈捡起来,对着光看了看:"叶脉这纹路,比咱们设计的传感线路巧妙多了。"

门诊楼的康复室里,刘婶正试着新做的智能假肢。她前几年没了右腿,如今套上这玩意儿,走在木地板上,脚步声笃笃的,倒比左腿还稳当。"你听,"她笑着跺了跺脚,"跟我家老母鸡啄米一个声儿。"负责调试的小李蹲在地上,额角渗着汗,手里的螺丝刀转得飞快:"再松半圈,保准比你家母鸡还自在。"阳光从百叶窗漏进来,在刘婶的裤脚上织出细条纹,倒像新裁的布料。

细胞房的紫外线灯灭了,推门进去,一股子消毒水混着培养基的甜腥气。老张戴着老花镜,正给离心机换转子。他手指粗,却比小姑娘还巧,捏着转子轻轻一转,严丝合缝。"年轻时在钟表厂学过徒,"他嘿嘿笑,"这机器跟座钟一个理,齿轮得对脾气。"离心机启动时声音很轻,像远处传来的纺车声,转着转着,就把血液里的秘密纺成了丝。

实验室的冰箱总塞着些奇怪的东西。除了保存样本的液氮罐,还有研究员们带的饭盒。小王的腌萝卜、小赵的茶叶蛋,混着酶试剂的味道,倒也不冲突。傍晚收拾台面时,李教授常说:"做科研跟腌咸菜一个理,急不得。盐放多了咸,少了淡,得慢慢等它入味。"他指着培养箱里的组织工程软骨,"你看这玩意儿,三天换次液,跟伺候菜苗似的,急了就黄,缓着来才透着润。"

社区医院的体检车开进来时,孩子们总围着看。车身上印着"移动超声",其实里头的探头做得跟玩具似的,圆滚滚的,沾了耦合剂往肚皮上一放,屏幕上就显出五脏六腑的模样。张医生给王大爷做颈动脉检查,探头慢慢挪着,说:"您这血管,跟咱胡同口那老槐树的枝桠一个样,就是得常修修。"王大爷乐了:"修好了还能再活五十年?"张医生调大了图像:"您看这血流,突突的,比小伙子还精神。"

材料库里的仿生肌腱总让我想起晒在竹竿上的腊味。米白色,带着细密的纹路,摸上去韧而不硬。材料学的周老师说,这是仿着猪筋的结构做的,"老祖宗炖肉时就知道,筋得小火慢煨才烂乎,咱这材料也得在模拟体液里泡够日子,才服帖。"她剪下一截,往拉力机上一夹,"你看这延展性,比弹棉花的线还匀。"机器缓缓拉动,肌腱慢慢变长,倒像初春的柳条,透着股不肯折的劲儿。

实验室的夜班总有人熬。凌晨三点,走廊里飘着咖啡香,是新来的博士生小林在煮。他对着电脑屏幕上的脑电波图谱发呆,忽然一拍大腿:"这波形,跟我奶奶织毛衣的花样一个路数!"图谱上的起伏线确实像毛线在棒针上绕出的圈,疏密相间,藏着大脑的悄悄话。小林赶紧记下来,笔尖在纸上划过,沙沙声里,倒像把那些悄悄话织成了布。

门诊楼的走廊里,装了新的智能导盲系统。地砖缝里藏着感应线,像埋在土里的根须。失明的陈老师拄着拐杖走过去,杖头的传感器"嘀"地响了一声:"左转三米,有长椅。"陈老师笑了,摸着墙壁上的扶手:"比我家那只老猫还贴心,它只知道蹭腿,这玩意儿还会指路。"阳光从走廊尽头涌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步步踩在光里,稳当得很。

雨下了整整一天,实验室的文竹喝饱了水,叶片亮得发光。李教授把新打印的仿生耳模型放在窗台上,和文竹并排站着。模型泛着淡淡的粉色,耳廓的弧度像被春风吹软的柳梢。"你看这弧度,"李教授指着模型,"跟咱院门口那棵老榆树的树疤一个样,自然生成的,才最顺眼。"雨敲打着玻璃窗,模型的影子落在墙上,忽明忽暗,倒像有只耳朵在静静听着雨声。

做生物医学工程的人,手里摆弄的是精密仪器,心里装的却是柴米油盐。那些电路板上的焊点,得像纳鞋底的针脚一样实在;那些传感器的灵敏度,得像老中医搭脉的手指一样准。说到底,不过是想让机器懂人,让材料服帖,让每个受伤的身体,都能重新长出生活的底气。就像实验室窗台上的文竹,不争不抢,却在每个清晨,都抽出点新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