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故事.健康 中华医学会理事 神经外科教授
一、研究背景与意义
在全球范围内，代谢功能障碍相关脂肪性肝病（MASLD）已然成为一个严峻的公共卫生问题，其影响范围广泛，波及全球超过 32% 的人口 。这种疾病隐匿性强，早期症状不明显，但危害极大。若对其不加干预，它就像一颗隐藏的定时炸弹，可逐渐进展为代谢功能障碍相关脂肪性肝炎（MASH），进而引发肝纤维化、肝硬化，甚至恶化为肝细胞癌，严重威胁患者的生命健康，也给社会医疗资源带来沉重负担。
目前，针对 MASH 的治疗手段相对有限，临床医生在面对这类患者时，常常面临治疗药物选择匮乏的困境。在这样的背景下，抗氧化剂维生素 E 进入了科研人员的视野，被视为一种极具潜力的治疗选择，为攻克 MASH 带来了新的希望。
二、研究目的与设计
（一）研究目的
杭州师范大学附属医院施军平教授牵头发起的这项关于维生素 E 治疗非糖尿病 MASH 的对照安慰剂的全国多中心、大样本随机双盲临床研究（VENS），有着明确而关键的研究目的。其旨在深入探讨每日中等剂量维生素 E（300 mg / 天）在非糖尿病 MASH 患者中的疗效和安全性，为临床治疗提供科学、可靠的依据。
（二）研究设计
多中心协作：该研究汇聚了中国 15 家医疗中心的力量，这种多中心的研究模式能够纳入更广泛、更具代表性的患者群体，使研究结果更具普适性和可靠性。不同地区的医疗中心在患者的地域分布、生活习惯、遗传背景等方面存在差异，多中心协作可以综合考虑这些因素，避免单一中心研究的局限性。
随机分组：在 2017 年 1 月至 2021 年 7 月期间，研究团队精心筛选并纳入了 124 名经肝活检证实的非糖尿病 MASH 患者。这些患者被随机分为两组，一组接受每日 300mg 维生素 E 治疗，另一组则接受安慰剂治疗。随机分组的方式确保了两组患者在基线特征上尽可能相似，减少了混杂因素对研究结果的干扰，使研究结果更能准确反映维生素 E 的真实疗效。
双盲设计：采用双盲设计，无论是患者还是参与研究的医护人员，都不知道患者具体接受的是维生素 E 还是安慰剂。这种设计有效避免了主观因素对研究结果的影响，保证了研究的客观性和公正性。在研究过程中，患者的心理状态、医护人员的态度等都可能影响患者的治疗反应和数据收集，双盲设计很好地排除了这些潜在干扰。
治疗周期与指导：两组患者均接受为期 96 周的治疗，这一较长的治疗周期能够更全面地观察维生素 E 对 MASH 患者的长期影响。在研究期间，所有参与者均接受个性化的生活方式指导，包括合理饮食、适量运动等。这是因为生活方式的改变对于 MASLD 的治疗至关重要，通过控制饮食和增加运动，可以改善患者的代谢状况，与维生素 E 的治疗起到协同作用，同时也保证了两组患者在非药物治疗方面的一致性。
中等剂量维生素 E 治疗 MASLD 的研究解析
三、研究结果与分析
（一）主要终点结果
研究的主要终点是评估维生素 E 300 mg 治疗对 MASH 患者肝脏组织学改善的效果。经过 96 周中等剂量维生素 E 治疗，令人振奋的结果出现了。与安慰剂相比，维生素 E 组达到主要终点的比例为 29.3%，显著高于安慰剂组的 14.1%（OR=2.5，95% CI：1.0 - 7.1，P=0.04）。这一数据清晰地表明，维生素 E 在改善肝脏组织学方面具有显著效果，为维生素 E 治疗 MASH 提供了强有力的证据。从肝脏组织学的角度来看，维生素 E 能够促进肝脏细胞的修复和再生，减轻炎症反应，改善肝脏的病理结构，使肝脏逐渐恢复健康状态。
（二）次要终点结果
研究的次要终点包括脂肪变性、小叶炎症和肝纤维化阶段的改善。在这些方面，维生素 E 同样展现出积极的作用。在脂肪变性方面，维生素 E 组的改善情况明显优于安慰剂组，它能够有效减少肝脏内脂肪的堆积，调节脂质代谢，使肝脏的脂肪含量趋于正常。对于小叶炎症，维生素 E 能够显著降低炎症水平，减轻肝脏的炎症损伤，缓解患者的不适症状。在肝纤维化阶段，虽然维生素 E 不能完全逆转肝纤维化，但在一定程度上延缓了纤维化的进展，为患者争取了更多的治疗时间和更好的治疗前景。
（三）安全性评估
中等剂量的维生素 E 在本研究中显示出良好的耐受性和安全性，这是该研究的又一重要发现。维生素 E 组和安慰剂组的不良事件发生率分别为 12.07% 和 6.06%（P=0.24），且所有不良事件均未被认为与研究药物直接相关。这意味着患者在接受维生素 E 治疗时，不必过于担心药物带来的严重不良反应。此外，研究还对受试者的脑钠肽（BNP）和男性受试者的前列腺特异性抗原（PSA）水平进行了检测，结果显示这些指标在治疗前后均保持在正常范围内，未发现心血管事件或前列腺相关异常。这进一步证明了维生素 E 在治疗 MASH 过程中的安全性，为其临床应用提供了坚实的安全保障。
中等剂量维生素 E 治疗 MASLD 的研究解析
四、研究成果的临床意义与应用前景
（一）与其他研究的对比
与之前的 PIVENS 研究相比，VENS 研究具有独特的价值。PIVENS 研究入组患者均为欧美人种，采用高剂量（534mg / 天）天然维 E，而 VENS 验证了中剂量（300mg / 天）的天然维 E 可作为治疗 MASH 的基础治疗用药且安全性佳。这一差异对于不同种族和地区的患者具有重要意义。由于不同种族在遗传背景、生活习惯、饮食结构等方面存在差异，对药物的代谢和反应也可能不同。VENS 研究针对中国患者进行，更符合中国人群的特点，为中国医生治疗 MASLD 患者提供了更具针对性的指导。
（二）临床应用价值
VENS 研究成果对于指导医生诊疗中国 MASLD 患者意义重大。在临床实践中，医生可以根据这一研究结果，为非糖尿病 MASH 患者制定更合理的治疗方案。中等剂量的维生素 E 不仅疗效显著，而且安全性高、成本低，日治疗费用小于 2 元，具有良好的经济性和可及性。这使得广大代谢相关脂肪肝患者能够更容易接受治疗，提高了患者的治疗依从性。同时，维生素 E 作为一种天然的抗氧化剂，副作用相对较少，患者在治疗过程中的生活质量也能得到较好的保障。
（三）未来研究方向
尽管 VENS 研究取得了重要成果，但仍有许多问题值得进一步探索。未来的研究可以进一步扩大样本量，延长随访时间，以更全面地评估维生素 E 的长期疗效和安全性。此外，还可以深入研究维生素 E 的作用机制，探索其与其他治疗方法的联合应用，如与其他药物、饮食干预、运动疗法等相结合，以寻求更有效的治疗方案。同时，针对不同亚型的 MASLD 患者，研究维生素 E 的疗效差异，实现个性化治疗，也是未来研究的重要方向。
五、研究的致谢
在这项意义重大的研究背后，离不开众多研究者和患者的辛勤付出与无私奉献。衷心感谢来自全国 15 个中心的研究者，他们凭借专业的知识和严谨的态度，为研究的顺利开展贡献了力量。同时，也要感谢为此做出贡献的 124 位患者，他们的信任和配合是研究得以成功的关键。特别感谢南京大学医学院鼓楼医院李婕教授团队、芝加哥大学医学院肖书渊教授、北京解放军第五医学中心赵景民教授、英国利物浦大学王多劳教授等国内外众多知名教授在研究设计、病理阅片、统计分析、论文撰写等方面所作的巨大贡献。他们的专业意见和建议为研究提供了坚实的理论支持和技术保障。此外，还要特别感谢研究申办方浙江医药公司为本研究提供的大力支持，在资金、物资等方面的保障，确保了研究的顺利进行。
六、结论
综上所述，施军平教授团队的这项 VENS 研究通过 96 周的随机、双盲、安慰剂对照临床试验，有力地证明了中等剂量（300mg / 天）维生素 E 在治疗非糖尿病 MASH 患者中的显著疗效和良好安全性。这一研究成果为 MASLD 的治疗开辟了新的道路，为广大患者带来了福音。相信在未来，随着对维生素 E 治疗 MASLD 研究的不断深入和临床应用的推广，将有更多的患者从中受益，MASLD 这一全球性的健康问题也将得到更有效的控制和治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