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突然看到一个特别不幸的消息,郑灵华走了。
24岁的杭州女孩郑灵华,曾因粉色头发而遭遇大规模网暴。在一年多与网暴的抗争之后,她还是选择了离开这个世界。出生于1999年的女生郑灵华,一路逆袭,去年7月被保送研究生,她拿着录取通知书给病床上84岁的爷爷一个惊喜,因为她是爷爷一手带大的。为了留住这特殊的时刻,她还特意拍了照片和视频发到社交平台作纪念。这本应是一件令人高兴和激动的好事。可却因为她染了一头粉红色的头发,郑灵华被网暴了。有人说她是陪酒女、夜店舞女;有人造谣她是老人的小情人;有人拿着她的照片去做营销卖专升本培训课……这个世界上,总有这样一群人,他们仗着言论自由、网络无边,针对某些人某些事肆意评论、妄加揣测。
却从不曾想过,他那口无遮拦的嘴,有可能是杀人不见血的刀。郑灵华本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因为一张照片引发了网友肆意的揣测和人身攻击。本来是一幅很温馨美好的画面,却被口无遮拦的键盘侠硬生生地带歪了节奏。“陪酒女、夜店舞女、不正经人、妖精、红毛怪……”许许多多的污言秽语出现在网络留言里。这个阳光的女孩只不过希望毕业照上的自己是明媚而鲜艳的,所以染了粉红色的头发。尽管她事后又将头发染回了黑色,可根本无法抵挡网友大规模的网暴。她也曾一度尝试卸载各个APP,但那些语气尖锐、用词粗俗而具有攻击性的评论仍在她脑海里回旋着。她也曾用工作和运动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努力寻求自救。与此同时,她也没有放弃维权,她把各个平台上的诅咒和辱骂用截屏或录屏的方式保存下来,打印成厚厚一本,在律师的帮助下,要求平台提供侵权人和网暴者的信息。可爱又青春的郑灵华还说:“ 我不会倒下的,更不会自杀。”可是无法控制的负面情绪,却把她密密麻麻地包围了起来。胡万:“太浅了,我们看不见。你得横着拉一下,我们才能看得见。”“看见了吧?看见了吧?是不是只有一碗?是不是只有一碗?”网友:那你为什么要告他们?你告他们不就是他们不给你买房吗?想起前几天“刘学州被网暴致死案”开庭的消息,如同刘学州的舅妈说的:“我们提起这个诉讼,不是为了经济赔偿,也没有任何利益诉求。只是希望,这个诉讼,可以让网暴者,付出法律的代价。同时也希望,类似的悲剧不要再发生……”他和她用死来证明自己清白,但那网暴的人至今没有道歉。刘学州网暴事件让我想起了一本书,书名叫《艾希曼在耶路撒冷》。在这本书里,作者汉娜·阿伦特提出了一个著名疑问:为什么一个如此普通的人会作出如此邪恶的举动?就是在某个大环境作用下,失去思考能力的平庸之人,很容易就会成为恶的帮凶。我们总认为邪恶是一种很深刻的概念,描述一个恶人时,我们常说“阴险狡诈”“处心积虑”等等,但汉娜·阿伦特告诉我们,“邪恶其实并不一定就是那么复杂,更多时候邪恶是一种很肤浅的状态,不主动思考的人轻易就会制造邪恶。”当一个人浑浑噩噩,不思考自己在做什么,不思考自己所做的事情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就很容易成为恶的参与者,成为雪崩中的雪花、洪水中的雨滴。平庸之恶之所以可怕,就在于雪崩的时候,没有一朵雪花觉得自己有责任,“每个人都在洪水当中扮演了一滴水,但都没意识到我就是洪水中的一滴水。”郑灵华和刘学州就是被平庸之恶杀死的。每个普通的网民,都只是不假思索地跟了一下风,都只是不假思索地吐了一口痰,都只是不假思索地骂了一句话,但却把处于舆论中心的的人,逼得自尽。每个人都认为自己什么都没有做,每个人都觉得我只是轻轻踩了一下而已,每个人都觉得我没有逼他自杀呀,但却“结束”了一个鲜活的生命。在当下这个网络时代,制造平庸之恶比以往任何时代都更容易。而我们与平庸之恶的距离,仅仅只隔着一次轻率的点评或转发。“没有。他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在圣光下,我看不清他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