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柴并举清阳复 甘温除热妙方留——补中益气汤

——李东垣系列方剂之一

芪参术草补中州，归陈理气血兼筹。

升柴并举清阳复，甘温除热妙方留。

                            ——许建阳题记  

记得二十多年前，经北京王书记介绍重庆戴总的夫人，因长期低烧经多方诊治效果不佳，求治于我。当时我还在北京行医时，他们从重庆来到北京诊治，通过望闻问切后，典型的气虚发热症状，投以李东垣的名方补中益气汤加减，三天获愈。去年戴总携夫人到欧洲旅游时，又出现低烧不断，治疗效果不明显。得知我已经到深圳大学总医院工作，直接从欧洲飞抵深圳，随即住院治疗，经过中医四诊合参，辨证为低烧（气虚发热），马上用补中益气汤加减中药颗粒，第二天查房，患者体温恢复正常，神清气爽。金元战乱时期，汴梁城被围困数月，百姓饥寒交迫。解围后突发怪病，每日上万人死亡，医者误判为瘟疫却治疗无效。李东垣洞察病因实为脾胃内伤，创制补中益气汤救治灾民，成功逆转疫情。一般医家多用寒凉药退热，李东垣的“反向思维”却以甘温之品（如黄芪、人参）治虚热，被质疑“火上浇油”。结果患者服后反退低烧，开创“甘温除大热”先河。老百姓称补中益气汤为“医王汤”，赞其能治“提不起劲”的懒病。网络小说《神医嫡女》中，主角用此方治虚证发热，致敬李东垣智慧。补中益气汤体现“脾胃为后天之本”的中医核心思想，古今印证其生命力。

一、补中益气汤组成功效

补中益气汤，出自金代医家李东垣的《脾胃论》，是中医经典方剂之一。理论依据基于《内经》“劳者温之”“损者益之”思想。由黄芪、白术、陈皮、升麻、柴胡、人参、甘草、当归组成。具有补中益气，升阳举陷功用。主治脾虚气陷证。饮食减少，体倦肢软，少气懒言，面色萎黄，大便稀溏，舌淡，脉虚；以及脱肛、子宫脱垂、久泻久痢，崩漏等。气虚发热证。身热自汗，渴喜热饮，气短乏力，舌淡，脉虚大无力。本证多由饮食劳倦，损伤脾胃气虚，清阳下陷所致。脾胃为营卫气血生化之源，脾胃气虚，纳运乏力，故见饮食减少，少气懒言，大便稀溏；脾主升清，脾虚则清阳不升，中气下陷，故见脱肛，子宫脱垂等；清阳陷于下焦，郁遏不达则发热；气虚腠理不固，阴液外泄则自汗。方中黄芪味甘微温，入脾肺经，补中益气，升阳固表，故为君药。配伍人参、炙甘草、白术，补气健脾为臣药。当归养血和营，协人参、黄芪补气养血；陈皮理气和胃，使诸药补而不滞，共为佐药。少量升麻、柴胡升阳举陷，协助君药以升提下陷之中气，共为佐使。炙甘草调和诸药为使药。本方用于脾虚气陷证，临床应用以饮食减少，体倦肢软，少气懒言，舌淡，脉虚，脱肛，子宫脱垂为辨证要点。加减化裁：若兼腹中痛者，加白芍以柔肝止痛；头痛者，加蔓荆子、川芎、藁本、细辛以疏风止痛；咳嗽者，加五味子、麦冬以敛肺止咳；兼气滞者，加木香、枳壳以理气解郁。阴虚发热及内热炽盛者忌用。特殊时期禁忌，‌感冒发热期间，可能闭门留寇，导致表邪内陷或发热加重。忌食生冷、油腻、辛辣食物，以免阻碍脾胃运化。

二、补中益气汤配伍运用

补中益气汤的配伍作用机理以“补中益气、升阳举陷”为核心，通过多维度协同作用实现标本兼治。其配伍结构分析如下：1、君臣佐使框架解析，‌君药‌黄芪‌：甘温入脾肺，兼具补中益气与升阳固表双重功效。既填补中焦之气，又通过固表作用防止气机外泄，为升举清阳奠定物质基础。‌臣药‌人参、党参、白术、甘草‌：形成“四君子汤”基本架构。人参大补元气，白术健脾燥湿，炙甘草调和诸药，三者协同增强补脾益气效果，构成补气基础单元。‌佐药‌当归‌：补血和营，与补气药形成气血双补格局，防止温燥伤阴。‌陈皮‌：理气行滞，推动补而不壅，契合“补中寓通”的配伍思想。‌使药‌升麻、柴胡‌：用量轻（通常3g内），起药引作用。升麻升阳明胃气，柴胡提少阳清气，二者形成升提合力，将补益之气导向下陷部位。2、配伍协同机制：1)补升联动机制，黄芪纵向补气为物质基础，升柴横向升提为作用导向，形成三维立体补升体系。这种结构既解决气虚之本，又纠正气陷之标。2)动静平衡设计，人参、白术等静补药物与陈皮、升麻等动行药物有机结合，既避免纯补致滞，又防止升散耗气。3)气血清升循环，当归引入血分药物，构建“气为血帅、血为气母”的循环系统，使补气效果更持久稳。3、特殊配伍要点，1）‌甘温除热原理，通过补益中焦恢复气机升降，消除因气虚导致的虚性发热。黄芪配伍升柴形成“火郁发之”的治疗模型。2）‌升麻炮制特殊性，传统蜜炙升麻能抑制发散之性而强化升提效果，现代临床需注意炮制宜忌。3）‌剂量梯度控制，黄芪用量常按病情调整（3-30g），但升柴严守小量原则（≤3g），体现“轻可去实”的用药智慧。4、现代药理佐证，1）‌免疫调节，黄芪多糖与人参皂苷协同增强免疫功能。2）‌脏器托举，升柴提取物可增强平滑肌张力，改善内脏下垂。3）‌代谢调节，白术内酯促进胃肠蠕动，陈皮挥发油改善消化酶活性，协同改善消化功能。该方剂通过多靶点、多层次的配伍网络，实现了从物质基础到功能调节的系统性治疗，体现了中医“以补促升、以升助补”的组方智慧。5、配伍禁忌，‌禁忌合用药物，禁止与藜芦、甘遂、大戟、芫花等存在“十八反”配伍的中药同用。避免与大黄、黄连等寒凉药物，或麻黄、桂枝等发散药同服，可能抵消药效或加重不适。‌西药相互作用，与降压药、免疫抑制剂等联用时需监测药效变化。

三、补中益气汤类方比较

我们从方剂核心药物、特色配伍、核心病机、功效和药理来比较：1、组方结构对比，1）‌补中益气汤，主要由黄芪+升麻+柴胡等组成，配伍特色补气药+升提药，核心病机中气下陷；2）四君子汤，主要由人参+白术+茯苓+甘草等组成，配伍特色纯补气药，核心病机单纯脾虚；3）归脾汤，主要由补中益气汤基础去升柴+茯神+远志+龙眼肉等组成，配伍特色补气药+安神药，核心病机心脾两虚；4）参苓白术散，主要由四君子汤+薏苡仁+白扁豆+莲子等组成，配伍特色补气药+渗湿药，核心病机脾虚夹湿；5)香砂六君丸,主要由四君子汤+木香+砂仁等组成，配伍特色补气药+理气药，核心病机脾虚气滞。2、功效差异。1）‌升提作用，补中益气汤独特配伍升麻、柴胡，形成升阳举陷的核心机制，2）其他类方（如四君子汤、参苓白术散）均无升提药物。3）‌兼证处理，归脾汤：侧重养血安神（当归+龙眼肉+酸枣仁）；参苓白术散：偏重健脾祛湿（薏苡仁+白扁豆）；补中益气汤：强调理气防滞（陈皮配伍）。4）‌适应症谱，补中益气汤，胃下垂、子宫脱垂、重症肌无力、气虚发热；四君子汤，慢性胃炎、化疗后白细胞减少；归脾汤，心慌失眠、月经崩漏；参苓白术散，慢性腹泻、带下病。3、现代药理差异。‌补中益气汤，调控胃肠动力（抑制胃排空亢进，增强平滑肌张力），免疫调节（增强NK细胞活性）；‌四君子汤，侧重改善消化酶活性，促进营养吸收；‌归脾汤，调节造血功能（提升血红蛋白水平）。3、类方选择要点，1）‌病位判断，中焦气陷选补中益气汤；单纯脾虚选四君子汤；2）‌兼证辨别，气血两虚+心神不宁 → 归脾汤；脾虚+湿盛泄泻 → 参苓白术散；3）‌禁忌证差异，补中益气汤禁用于实热证/阴虚火旺；参苓白术散慎用于阴虚津亏者；该比较体系通过配伍特征与适应症差异，揭示了补中益气汤类方“同源异流”的演变规律，为临床精准选方提供依据。

总之，补中益气汤是李东垣给后世留下的宝贵遗产。再填一首《七言律诗·补中益气汤》：黄芪为君补中州，参术草枣共绸缪，归陈理气防壅滞，升柴举陷妙同俦。虚劳内伤皆可愈，气陷脱垂此方收，甘温除热传千载，东垣遗法济世悠。‌首联‌：点明君药黄芪补中益气，配伍人参、白术、甘草、大枣构建补气基础。‌颔联‌：当归养血，陈皮理气，佐制补药之滞；升麻、柴胡升提清阳，共成“补中寓升”之效。‌颈联‌：概括主治——虚劳内伤、脏器下垂（脱肛/子宫脱垂）等中气下陷证。‌尾联‌：揭示“甘温除热”特色，赞李东垣学术贡献。此诗融药物、功效、医理于一体。

许建阳

于朗麓书院

2025.5.28